2020年，中国癌症新发病例457万例，其中乳腺癌在全球发病数中位居第一。但在中国，这一年癌症新发病例数排名前三的却是：肺癌82万例、结直肠癌56万例、胃癌48万例，全部是消化道类疾病。乳腺癌新发病例数42万例，只排在第四。

　　2023年2月，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委托上海德馨医院，开展了一项名为“乐龄健康馨行动”的消化道疾病普查助老公益项目。以50岁至80岁的老年人为对象，去年一年在黄浦全区设点117个，普查天数115天，普查总人数达3427人。“馨行动”馨飘黄浦，成果斐然。

58个瘤子和10面锦旗

　　家住黄浦区小东门街道的胡老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的肠和胃里，居然长着58块息肉，而他却一无所知！

　　去年3月，70多岁的胡老伯偶然路过居委会，看到活动室里人头攒动。上海市民办医疗机构、医保定点单位上海德馨医院，正在这里为50周岁至80周岁的老年人筛查消化道疾病。胡老伯虽也年逾古稀，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挺好的。本想转身离去，想想还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也做一下吧。”

　　谁曾想，20分钟后，现场医生告诉胡老伯检查结果“异常”，建议他立即到医院去复查。“我们在普查现场的检测，主要是胃和肠。胃健康做C14幽门螺旋杆菌呼气检测，肠健康做大肠癌便隐血检测和电子肛肠内窥镜检测。我们医院是一家中西医结合医院，中医医生也到現场搭脉辨证。”德馨医院公益事业部主任、“乐龄健康馨行动”公益项目负责人黄智介绍说：“我们一般8个人组成一个普查小组，除了我，还有3名医生和4名护士。现场检测一般20多分钟就能出结果，但是这个结果只能判断是正常和异常，也就是我们说的‘阳性’还是‘阴性’，准确的病症还是要到医院复查确诊。胡老伯的检测结果显示‘阳性’，所以我们建议他立即去医院复查。复查不一定要去我们医院，老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只要能尽快确诊、治疗就好。”

　　胡老伯还是选择去德馨医院复查。胃肠镜检测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在他的肠和胃里，大大小小，一共长了58块息肉！息肉是有可能恶变的，这么多息肉长在那里，现在是“息”着，一旦“动”起来，那还得了！老伯庆幸当时的偶然路过，更庆幸“走过路过”没有“错过”。这时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德馨医院的医生。医生们自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去年3月25日，胡老伯住进了德馨医院消化内科。医院的消化内科汇聚着一批上海著名的医疗专家。原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消化科主任李继强、附属第一人民医主任医师陈雨强、原附属第九人民医院主任医师王美雯和聂苑霞，都在这里执业坐诊。对于医治幽门螺杆菌感染引起的各种胃肠道疾病，德馨医院消化内科有着丰富的经验。只不过经验再丰富，58块息肉也不能一次切除。手术分3次进行：去年3月、8月、今年3月，非常成功。老伯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他对德馨医院也产生了依赖性。大病、小病都到这里来看，有事、没事也过来走走。反正这里他已经很熟了。“要不是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和德馨医院组织的这项普查，及时发现又及时手术，我还真不知道会怎样呢！我真的很幸运！”胡老伯说。

　　“我国的癌症患者数量一直很大，病情发展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其中消化道的恶性肿瘤已成为威胁人们特别是老年人健康的主要因素。在当前形势下，我国各地医院的早癌患者人数仅占全部癌症人数10%以下，有更多的患者由于日常的疏忽或者生活习惯所致，丧失了治疗的最佳时期。”德馨医院院长王晶说：“人们想要摆脱癌症的侵害，最好的办法是做到防治的‘三早’：早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早就医完成病症的诊断、积极配合医生早进行治疗。早癌的筛查具有较高的灵敏度，整个筛查的过程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痛苦。说得极端一点，其实就是‘举手之劳’。如果人们都能定期参加消化道疾病普查，至少可以早发现和早干预，延缓癌症的病变和发展，甚至可以避免身患癌症。”

　　今年78岁、1982年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病退回上海的退休老人陈根娣，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例子。60年代，风华正茂的陈根娣中学毕业，积极报名支援边疆建设。“妈妈当时反对我去新疆，我是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去办的手续。病退回上海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去年5月，我在我们老西门街道85号健康小屋，参加了德馨医院的消化道疾病普查，发现幽门螺杆菌指标比较高，就到德馨医院复查。”陈根娣说：“普查的时候都是黄智帮我办的各种手续，小伙子真的不要太好啊！胃肠镜检查的结果吓了我一跳：肠多发性息肉，最大的一个3公分左右，病检结果为管状腺瘤。虽然是良性，但有恶化的危险。”

　　黄智又第一时间给陈根娣办理了入院、手术手续。息肉很快被全部切除，同时被切除的还有可能恶化的风险。出院之后，陈根娣一口气做了10面锦旗，送给王晶院长、黄智和普查、复查、手术的医生、护士。她觉得这个医院不但普查这件事做得好，配得上“德馨”这两个字，医院的医生、护士和工作人员都挺好。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感谢、感激之情。于是，便一口气做了10面锦旗。

501例阳性和7名癌症患者

　　在我的面前，放着一叠项目情况汇总表。这是“乐龄健康馨行动”助老公益项目2023年度结题报告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这份汇总表中，记载着项目小组人员从3月6日至12月20日，在黄浦区半淞园、小东门、外滩、五里桥、南京东路、淮海中路、豫园、瑞金二路、老西门和打浦桥总共10个街道，开展消化道疾病普查各方面的详细数据。这些数据包括每次活动的起讫时间、活动天数、普查居委、普查天数、每次普查人数及普查总人数、普查阳性数和阳性率、复诊人数，等等，等等。这一排排鲜活的数据，其实就是项目小组人员一行行坚实的脚印。在这些枯燥的数字的背后，则是一颗颗跃动着的助老公益的滚烫的心。

　　这些数据之中，最重要的是两个数字：普查总人数和阳性数。普查总人数为3427人，阳性数为501例。“消化道疾病普查中的阳性，并不表示是恶性疾病，但却意味着身体出现了异常。用专业术语来说，检查中发现的阳性人群，是消化道疾病的高危人群。”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会长彭维新说：“筛查出这些阳性人群，正是我们和上海德馨医院合作开展这次消化道疾病普查的出发点。普查结果一旦出来，项目小组会立即建议或组织这些阳性者去专业医院复查、确诊，及时进行治疗，让老年群体真切感受到社会的关爱，享受到更便捷、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结果，这501例阳性中有464例迅速去医院做了复查，从中确诊了7名各期、各种癌症患者。

　　半淞园街道一位60多岁的阿姨，2023年3月在社区活动点参加消化道疾病普查，现场检测C14幽门螺杆菌呼气检测显示弱阳性。虽然只呈弱阳性，但她平时上腹部偶感不适和隐痛，又从来没到医院去看过，项目组消化科医生建议她立即去做胃肠镜检查。3月31日，阿姨来到德馨医院，胃肠镜检查发现肠上多处长有息肉，但这时幽门螺杆菌检测却呈阴性。经验丰富的李继强教授亲自坐诊，又为她加检了一项腹部彩色B超，並且综合各种检查指标，初步判断为胰腺癌。为了慎重起见，又以绿色通道安排阿姨去第九人民医院复查CT，最终确定为胰腺癌早期。手术治疗顺利。一年后的2024年4月，当项目小组第二次来到半淞园街道进行消化道疾病普查时，阿姨专门来到现场，再三感谢普查项目和现场的医务人员。于她而言，这是她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如果没有普查，没有李继强教授精湛的医术，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呢？

　　无独有偶。2023年10月17日，南京东路一位69岁的阿姨开开心心地走进了社区活动室，参加了消化道疾病的普查。阿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她只是来“普”查一下，但结果却并不“普”通：幽门螺杆菌检测阳性。在项目组的安排下，最快的速度，10月25日阿姨就在德馨医院做了胃肠镜检查。检查发现，结肠上长了一个8公分大小的肿块，怀疑肠癌的可能性。病检报告也支持了这样的判断。阿姨的女儿带着母亲到医院取了病检报告，也请李继强教授诊治。在教授的指导下，阿姨到上海长征医院再次复诊，并住院手术。手术结果证明，阿姨属于肠癌早期，万幸的是尚未发生转移。也是2024年4月，也是阿姨来到第二次的普查现场，不过她除了来表达谢意，还兼做了“现身说法”：给在场的人们诉说自己的亲生经历，告诉大家一定要重视消化道疾病普查。不仅如此，阿姨还带来了几位家人和亲人，现场预约了德馨医院的胃肠镜检查。

　　还有一件非常特别的事，发生在7名普查阳性、经复查确诊为癌症的患者之外。老西门街道一位63岁的先生，去年12月在陆兴居委会参加消化道疾病普查，幽门螺杆菌呈阴性。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动机，他当时在现场详细听了医生对消化道疾病致癌症状一些科普知识的宣讲，并且牢牢记在心里。一次他无意中发现大便有血，忽然记起那次的宣讲，便马上到德馨医院做电子肛门镜检查，表面看是轻微痔疮。但是接诊医生高度怀疑肠上端也有出血迹象，建议做肠镜进一步检查。肠镜检查结果确诊为直肠癌，医院为他及时做了切除手术。虽然不是普查时直接发现，但却与普查直接相关。一个公益项目，一次普查活动；患者有心，医生也有心，有时拯救的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凡人小事和大爱无疆

　　由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和德馨医院合作开展的“乐龄健康馨行动”助老公益项目，计划用3年的时间覆盖黄浦全区，为辖区内适龄老年群体免费提供消化道疾病普查。2023年是项目的开局之年，开局良好。俗语说：“良好的开端，成功的一半”。但于德馨医院的普查活动而言，更准确的概括应该是：良好的开端，成功的导引。而且项目组的全体成员，也更尊崇另外一句格言：“行百里者半九十”。

　　2024年的“乐龄健康馨行动”，3月份拉开帷幕。让黄智惊喜不已的是，截止5月上旬，两个月的时间完成的普查人数已经达到3000多人，相当于去年全年的普查人数。“我们刚开展这项活动的时候，老人们参加普查的意愿并不高，因为他们对开展消化道疾病普查的重要性了解不多，对我们这样纯公益性的普查形式也将信将疑。”黄智说：“经过一年的实践和取得的成果，特别是经过3000多名参加过普查的老人和他们亲属的口口相传，参加普查的老人大幅度增加。而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佐证他的说法的最有说服力的例证之一，是半淞园街道。半淞园街道共有22个居委会，去年因为参加普查的老人少，只在8个居委会设立了普查点，其他居民小区的老人过来要走不少的路。今年，22个居委会全部向项目小组开放，老人们少走路了，普查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了。

　　经过对去年一年的实践总结，普查的准备工作也更加充分。比如，普查的重点人群直接定位为三大高危人群：食管癌高危人群，有上消化道症状如恶心、呕吐、腹痛、返酸、进食不适等症状和有食管癌家族史的；胃癌高危人群，60岁以上、有中重度萎缩性胃炎、慢性胃溃疡、胃息肉、胃黏膜巨大褶皱症、良性疾病术后残胃(术后十年)、幽门螺杆菌感染者、明确胃癌或食管癌家族史以及恶性贫血者；结直肠癌高危人群，40岁以上有2周肛肠症状(便秘、腹泻、大便形状改变、便血、粘液便等)的人群、大肠癌家族史的直近亲属、大肠癌治疗后的人群、长期患有溃疡性结肠炎的患者、有家族性腺瘤性息肉病及遗传性非息肉性结直肠癌家族史的20岁以上直系亲属。上面的这些描述有些累赘，甚至有些拗口，但却实用且尽可能把各种高危症状“一网打尽”，显示出组织者“愿天下老年人皆无病”的一片拳拳之心。这些高危症状在普查前和普查现场都会公布出去，让有这些症状的老年人“对号入座”，从而提升他们参加普查的积极性和针对性。特别值得一说的是，普查重点人群中，除老年人外，还十分人性化地列入了“以及有遗传性或者家族史的直系亲属”，那怕只有“20岁”。

　　项目的调整并不只体现在普查的重点人群更加精准这一项上。与2023年相比，2024年在普查手段方面，新增了現场B超检查、消化肿瘤标志物检测（肿瘤4项）和大肠水疗。更重要的是，对于项目组而言，普查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及时发现老人身患的疾病并且及时予以治疗。普查中一旦发现异常，项目组都会立即动员老人尽快去复查和治疗，并且对凡是选择到德馨医院去的老人一律开通“绿色通道”：无论复查还是治疗，都由项目组的护士全程陪同，从挂号、付费、检查到办理入院和手术安排，一律优先。还不止于此。举个例子吧：如果事先获得授权，复查的老人在胃肠镜检查的过程中发现息肉等良性肿瘤，会直接切除，而不必像通常那样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安排住院手术。

　　2023年，由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提供资金，已经对参加普查的老人到德馨医院就诊治疗给予补贴。2024年，这一补贴的范围和数额又有提高。比如，2023年实行的“符合消化道疾病内镜下治疗补助300元/人，70岁以上补助500元/人”，2024年改为“50—69岁老年人胃肠镜检查补助300元/人、治疗补助500元/人，70岁以上老人胃肠检查、治疗补助1000元/人。”又比如，“双拥、孤寡、残疾老人符合消化内镜检查补助300元/人”，改为"拥军优属、残疾老人、帮困老人符合胃肠检查标准可申请全额补助”。

　　王晶说：“我们只是根据上海市老年基金会黄浦区代表处的委托，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一些事。”黄智说：“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面对消化道系统疾病对老年人的肆虐，我们做得还很不够。”在他们的眼中，“乐龄健康馨行动”不过是凡人小事。但在我的心中，却是大爱无疆。我在想，如果更多一些“乐龄健康馨行动”这样的行动，更多一些“凡人”挺身而出做这样的“小事”，我上海老年人的生活将会变得怎样？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又会变得怎样？